Tuesday, July 17, 2012

老闆不在家

以前在台灣替荷蘭公司工作,一直有耳聞荷蘭的工作文化非常獨立自由,老闆跟員工不分階層共同合作,但一直到本週,我才開始深刻體驗到這個荷蘭特色。

這要從我們的部門組織講起。我這個全球技術支援部門有十四人,加上老闆三人有十七人。沒錯,我們有三個老闆。而且,每個老闆不是管四、五個員工,而是我們這十四個人共有三個老闆。一個老闆主要跟我們打考績,介紹、分析跟誘導每個員工未來工作的方向。還有每個人休假計畫也是跟他談,然後寫進放在共享磁碟的日曆上,讓其他同事都看得到。另外一個老闆負責總管本單位的電子郵件信箱,把透過信箱收到的客戶問題報告,分配到我們每個人各自負責的電子郵箱裡。第三個老闆負責匯報我們單位的工作績效跟製作報告,讓我們對其他部門還有上級說明我們的營運狀況,其中包含解決問題的速度還有所花的時間等等。

每年暑假包含老闆每個人都會休假大約三到四個禮拜。因為我負責一個每雙週對大陸同事進行的電話會議,而我又在八月排了一個月回台假期,所以前幾週我跟負責休假的老闆說,我自願在休假期間繼續舉辦這個會議。他說他知道我很負責,不過他會安排人接我的工作,而且你不用擔心,因為你不在,其實會讓大陸同事更想念你。我那時有些錯愕,不懂這個邏輯到底在哪裡,我要自願加班竟然還不用。不過,就在這一週,我好像有所領悟了。

這一週跟跟下一週,老闆通通不在,而且連老闆的同事們也都不在! 事情是這樣的,首先,匯報工作績效的老闆上上個月轉職去其他公司了,他不在就算了。再來,負責排休的老闆上周就開始休假三週了。最後,分發郵件的老闆這週也去南法度假了。沒錯,我們沒有老闆,而且這樣要持續兩週,直到老闆們陸續回來。老闆們走之前其實都把工作給誰代管交代清楚了,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變這樣。

舉例來說,今天我跑去開一個很陌生的會,因為我從沒跟與會人員開過會。會議裡竟然要我代表全球技術支援部門,跟亞太區的老闆們提報修機計畫,那個在瀋陽金屬研究所的客戶已經很生氣了,因為他們買的那個最高階產品價值六百萬歐元,可是裝了快一年都沒有通過測試正式啟用。因為跟老闆同階層的同事們也只剩一位,所以我竟然要跟他一起開會,而且他下周要去美國,只能透過打電話找到他。而且很奇怪的是,他明明是訓練部門的主管,他竟然還是來參加這個應付客戶安排人手的會議。會議結束後,他起草一個修機計畫,假裝他不知道其他人的電子郵件位址,希望我回去查,然後我用我的名義發出來,於是這個問題就不動聲色的轉移到了我身上。

另一位同事也是跑去開一個他從來沒去過的會,目的是跟物流部門的人討論運送方式,要怎樣把我們具有爆炸風險的主要零件透過飛機跟卡車運到客戶端。他開會回來以後一直念,說老闆千萬不能一起集體去休假,他還是比較喜歡老闆在的時候,因為只要跟他講要做啥叫他去做就好了,叫他去管跟修機沒關係,而且要去各部門叫人幫忙的這些事情讓他非常痛苦。


還有一位同事則說今天感覺很忙,可是好像什麼事情都沒做。平常的他主要是負責零件歸類跟軟體安裝,他都會按步就班回信箱裡的郵件,我猜他喜歡那種一直回答問題的感覺吧。可是代替老闆們去開許多緊湊的會議以後,有很多自己的信都沒有回。

所以我想我終於懂了,為什麼老闆會說我八月去休假,可能會讓大陸同事們更想我。因為他們的英文信總是讓我們這裡的同事很難猜透意思,我想到那時候他們沒辦法透過我用中文跟總部這裡溝通,應該會覺得有些不方便吧。

Sunday, July 01, 2012

放暑假了


明天將會是第一次在荷蘭碰到上班的時候同事放暑假,雖然以前就有耳聞荷蘭公司員工暑假跟聖誕節都會放長假,但我還是相當好奇。據說ㄧ定要在七月放假的同事是因為小孩學校放暑假,我們這些沒小孩或小孩長大的員工,自然可以錯開排到八月放假。我很好奇荷蘭人暑假要去哪裡度假,所以我特地問了幾個人。坐我對面的同事有一個女兒,他們要先去比利時幾天,然後去西西里島十一天。坐我隔壁的同事要去非洲摩洛哥外海的西班牙屬地加那利群島十二天,跟他老婆,還有小孩以及他的女朋友一起。跟我同時進來的同事要休四個禮拜,可是他都不會離開荷蘭,有幾天要去修屋頂鬆脫的幾個瓦片,他說請人來修太貴了,自己來賺比較好。有個待過台灣工作過七年的同事則要跟老公還有小孩去加拿大,她說現在要先存錢買機票,明年要回台灣看看。有一次不小心被我看到薪資條的ㄧ位同事,年薪是快要我的兩倍,老婆沒上班的他,要跟另外兩個小孩去德國還有捷克邊境度假,兩個禮拜。年紀小我幾歲的ㄧ個同事,則要跟女朋友去泰國三個禮拜。有一位身高兩米的同事還沒辦法放暑假,因為他星期天則要去新竹台積電找客戶,我很好奇他有沒有去過亞洲國家,他講了日本、大陸、韓國、新加坡、泰國等一大串。我思考了一下決定跟他介紹這些國家都沒有的檳榔西施,新竹的高速公路交流道那有很多,他覺得非常有趣,開始期待了起來。他還想去台北ㄧ零一逛,我說他的飯店到新竹高鐵站只要幾分鐘,搭半小時就可以到台北。

總之,還沒小孩的同事財力比較充足ㄧ些,所以可以飛比較遠的地方度假,有了小孩因為要付的機票多了ㄧ些,所以會選擇歐洲邊陲物價較便宜的國家,而且幸虧歐洲境內的廉價航空還挺普及的,所以開銷還算可以打平。如果還是想要去遠一點的地方,就得先存錢,隔年再去。

上周四老闆把七月放假的同事班表調出來給大家看,因為今年比去年多了含了我以內的四位新員工,所以人力充足了許多。因為最有經驗的兩位同事同時去放假,所以老闆特地安排隔壁部門的M先生留下讓我們這些比較沒經驗的人諮詢。

下周ㄧ比較有趣的還有一個案子是從伊拉克的庫法(Al Kufa)大學來的,我回他信裡的第一句話是,你是伊拉克人嗎? 然後我開始好奇有沒有同事去過那邊維修,結果ㄧ位經驗豐富的同事說他如果去伊拉克的話,回來之前老婆應該就會把家裡的鎖換掉了,所以那間大學裡的電子顯微鏡問題都是靠遠端連線解決的,我真的很難想像,那位當地工程師就住在不時傳出自殺炸彈攻擊的巴格達,我想他已經看得很開了。他週一會到離巴格達兩百公里外的這間大學出差,因為經驗豐富的同事休假了,所以我得靠自己想辦法遠端連進那台電子顯微鏡看看問題所在,如果連線速度不夠,我也答應會在他下班以後打電話到伊拉克給他。他很感謝我的回信,因為離他最近的分公司在約旦,所以他還是請求這裡的支援比較快。

Monday, June 25, 2012

跟同事分享租屋密技


因為回台要住台北市區ㄧ間旅館一個月,所以我打了一個如意算盤,就是打算把我在荷蘭的公寓也在同時間租出去。這個主意其實是前幾週去巴黎找朋友的時候,意外蹦出來的。在巴黎的那位朋友是個法國人,她聽到我要去台北租房子,馬上就給我看她男友公司的網站,經過她的解釋,我理解這原來是一間結合沙發客跟訂房網站的一間房屋出租網路平台公司。她還跟我分享了他們親自把他們那在巴黎市中心的公寓出租的經驗,也看了網站上介紹他們房子的網頁,非常漂亮。她也幫我找了在台北的房間,有一間一晚只要十五歐元,可是那是個淡江的學生出租他的學校宿舍床位,竟然是那種有蚊帳的上鋪,然後下鋪是書桌那一種,當場我們都覺得很扯,怎麼這種床位還拿出來租人。不過,當下我還是決定回到荷蘭要把我的公寓租出去,看看能不能打平我在台北的住宿花費。
這個網站在各大城市有特約攝影師來替出租的公寓拍照,ㄧ方面也做為房東認證的ㄧ種手段,提高房客入住的意願。我連絡了安多分的攝影師今天下午四點半拍照,離開公司前興沖沖地跟同事說有攝影師要來我家,跟同事解釋以後他開始對這種便宜的住宿好奇起來,我看時間還早所以我就跟他講了沙發客還有這個叫做airbnb的網站,他很快就懂了這個東西可以節省旅行的預算,不過因為他有小孩,所以他想了ㄧ些相關問題,比如說如果小孩跑來跑去把人家家裡東西打壞了怎麼辦。不過,因為我在公司天天問大家問題,雖然不是公事,但終於可以回答同事的問題還是讓我覺得很高興。
昨天我特地把家裡整理了一下迎接今天的外拍,但過了四點半很久這個攝影師一直都沒來,我試著打電話給她,但她留給我的電話竟然多了一碼,我只好減掉最後一碼打去留了語音信箱,賭賭看是不是她。五點多的時候,攝影師終於透過網站發了訊息說網站給她的地址資料是錯的,我也沒有打電話給她。恩,聽了覺得有點不太爽,因為我也有給她我的電話,而且沒有留錯,她怎麼沒說自己沒有打電話給我? 我知道荷蘭人講話都很直接,而且一般人第一反應很不爽也通常不會想到自己,所以她這樣問我我可以理解。不過後來我也給她直接回去,不要讓她以為亞洲人就是容易站不住腳。我回信問她,網站給她的地址是啥? 還有跟她說,我特地回來等她,也打電話給她,可是電話是錯的,我有留電話,她也沒有打給我。她沒有回我,但我有了她的正確電話,等她回信確認地址以後,也對亞洲人有新概念以後,應該可以成功拍照吧。

Tuesday, June 19, 2012

問問題


我的工作一直要問問題,一方面是因為我剛進這家公司啥都不懂吧。

可是每個同事都很忙,所以也不能一直都問同一個人,而且有一半時間要問其他部門的人。問人也要看對方心情,有時候對方一直在逃,我就會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

因為同事彼此之間講荷語,所以不是直接要跟我說的對話我無從得知內容,少了這種聽懂間接對話的能力,我沒有辦法跟其他同事一樣突然插進其他人正在進行的對話,或是從旁得知其他同事談論的話題,與同事熟起來的速度整個變很慢。這讓我想起了在台灣工作的時候,我的前公司透過新加坡的獵人頭公司,找了兩個菲律賓人來工作,我們只有找他們一起進無塵室的時候才會說英語,其他時間我們都說國語,我想他們也不知道我們在幹嘛吧。
幸好有時候聽懂ㄧ些英文字也能幫上忙。像今天有個荷蘭籍同事剛好在問美國那邊工程師丟過來的問題,我開始仔細聽其中ㄧ些我聽得懂的英文字,發現好像是ㄧ個我在瀋陽客戶那邊聽到的問題,有個從英國來受訓ㄧ週的同事剛好也在現場用英文給了ㄧ些意見,讓我更加確認就是同一個問題,所以我就說了這個問題我也處理過,把我處理的文件給我同事看,幫了ㄧ個忙,挺開心的。

因為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在問問題,讓我變得不像是技術支援,反而像是公司內部客戶代表,整天到處問東西。但,我還是想要學得一身武藝,然後像其他同事一樣,讓老闆求他們去其他國家客戶端修東西的啊。

基於很想學得一番功夫的精神,今天聽到新竹辦公室說,客戶台積電的電子顯微鏡需要總部這邊找人去換一個零件,因為老闆人在新加坡,所以我就發了一封電子郵件給我老闆跟相關同事,說我想去幫忙。結果其中一個同事收信以後很錯愕,他說你又還沒受訓去了幫不了忙,他知道我有些失望,但還是盡量跟我解釋為啥不適合,他覺得現在情況緊急,客戶不滿程度很高,不是受訓的時間。我覺得自己有點蠢,他明明就在我面前,可是我竟然沒有先問他就發出了這封電子郵件,後來只好再發出一次電子郵件給老闆,叫他忘了那封信,當我沒講過。

Sunday, May 20, 2012

回應別蓮蒂教授的文章


別蓮蒂教授在天下雜誌網站發表了ㄧ篇叫做【台灣留不住頂尖人才】的文章,我從一位跨國移動的工作者的角度,提出了ㄧ些自己的看法。

我是一位在新竹的名牌理工大學機械系畢業,也在新竹園區半導體設備商當過技術支援工程師,三年前來到荷蘭理工大學工作,現在在安多分(荷蘭科技城)的一間精密儀器設備商繼續當技術支援工程師。我要從我這麼一位跨國移動的工作者觀點,補充為甚麼許多優秀學者在世界各國從事教職或研發的原因。在荷蘭理工大學裡面,教授們合作的產業界對象大都是跨國大公司的研發部門,比如說半導體體設備商ASML、飛利普的核磁共振儀器部門、FEI電子顯微鏡、陶氏化學、OCE印表機,還有這些公司的週邊零件生產公司。他們的產品在世界上站有一席之地,研發部門也掌握第一手的研發技術,與教授們合作是想要藉大學研究的力量,需要獲得最新的突破。台灣跟荷蘭差不多大,人口多ㄧ些,但我們的跨國產業由於種種歷史因素比較起來非常稀少,就算有也不是在全球產業鏈上有利的位置。我們自然沒有辦法像荷蘭人一樣賺全世界的錢,同時教授們跟產業相關的研究成果自然也英雄無用武之地,企業的競爭力不足,我們的所得相較於世界其他國家就會比較少,如果加上政府稅收不足,能夠付給教授們的薪資,自然比不上那些站在世界工業產業鏈上游的國家。教授的薪資相對於國內的物價水準雖然不錯,但相對於國際水準卻嫌不足。如果頂尖學者來台灣工作,沒有相關產業可供他們發揮,要進行純粹的研究能夠產生的立即利益會非常少。總體來說,雖然有點占了其他國家的便宜,但這個世界很現實,如果能夠站上全球產業鏈上有利的位置,我們相對於其他國家的所得就會提高。但產業轉型的過程非常不容易,需要面對全球的跨國公司既有的競爭者,要找出企業新的藍海也不容易。

至於要有甚麼政策,我覺得那不全是政府的責任,企業、大學教授跟政府官員應該要坐下來談談未來的方向,想想要怎樣互相合作。比如說,現在大家談論再生能源產業都事關於太陽能板的製造外銷,可是很少人提到自有能源開發,如果政府(台電)可以把去國外採購能源的大筆經費,注資一部分與學術界一起研究自有的風力發電計術,只要有百分之七十的電力是自有風力發電機生產,這樣可以就帶動龐大的相關產業發展,一方面擺脫我們長期仰賴煤炭發電的臭名,甚至可以外銷風力發電技術。

至於我們的勞工政策到底該不該鼓不鼓勵外籍人士在台灣工作,我覺得也需要整體考量,的確不能貿然開放搶了台灣人的飯碗。荷蘭在高中階段選擇就讀理工方向的學生只有百分之十五,在台灣是百分之七、八十,因此荷蘭最近幾年強力吸引外國學生就讀大學理工科系,以增強他們的高科技產業競爭力。但相較之下,我不覺得台灣需要引進理工人才,在全球產業分工下,在台灣發展蓬勃的電子產業,已經有一堆理工人才支撐這樣的經濟。我們的產業某種程度上過度倚賴國際經濟,以及我們被國際政經情勢影響相當大,我們進口許多昂貴的儀器與車輛及武器,但這些昂貴的產業其實在歐美日國家其實創造了許多就業機會,但是我們的出口卻倚賴高度競爭、毛利日漸降低的電子業。相較對岸同胞,我們已經面對國際的競爭許多年,我們有國際的視野,我們需要的是,憑著我們過去的經驗,想辦法讓我們的產業轉型,如果我們將來可以深耕自有的技術,可以讓產業更多元也可以提升就業率。

Sunday, May 13, 2012

我的同事真有趣


   今天週五我想要早下班,因為一方面要去銀行辦事,一方面前幾天都很晚下班,想要提前慶祝週末。如果沒意外的話,今天我只要幫一位委內瑞拉的工程師解決問題,因為那一台骨董級顯微鏡上面的底片照相機無法啟動。
   我自己只有數位相機,高中的時候有用過爸爸的底片相機,至於裝在我們這台十幾年前出貨的顯微鏡上的底片照相機,我只知道在這台顯微鏡操作桌後方的ㄧ個方形大洞是底片照相機的一部分,至於怎樣啟動他,要怎樣設定,我完全沒概念,我連把顯微鏡在高倍數下取得試片影像這個技巧都還不熟,更別談操作底片照相機取得影像了。
   我問跟我一樣是今年二月上工的另一位工程師 Wim 他會怎樣處理這個遠古時代機種的問題,他說他會自己去那一台顯微鏡前面試試看,然後找所有相關的電路圖來看,去想有哪些電路板會跟啟動信號無法產生有關聯。我知道公司有一台類似型號的顯微鏡在訓練中心旁邊,有個我認識的人有房間鑰匙,所以我就直接殺到那個房間前面打電話給他,他過了十幾秒鐘從工廠方向笑嘻嘻的走過來。他叫做 Nard,總是笑嘻嘻的,前臂上有個船錨的刺青,感覺很喜歡交朋友,因為他常會用英文主動跟我聊天或開玩笑。我第一次認識他是兩個月前,他只穿著短袖汗衫,跑來找我們新來的這兩位工程師串門子,感覺是來公司玩的。前幾個禮拜我生日依照荷蘭習俗發電子郵件請大家吃蛋糕,我只發給鄰近部門的人,所以他不在我的名單內,但他竟然有小道消息得知早上十點我會請大家吃蛋糕,所以在那之前就先跑來問我是不是有這回事,我說當然有啊,而且歡迎他過來,所以他就很滿意的帶著笑容離開。
   他聽到我要在那台顯微鏡上研究怎樣操作底片照相機,馬上熱心提議這台顯微鏡是另一位訓練師 Albert 負責維護的,他很有經驗,所以我們可以直接去找他。我跟Albert 已經有打過幾次交道了,不太容易。上禮拜他希望我跟 Wim 能幫他修好另一位一台壞掉的顯微鏡,不過我們連續修了四天都搞不定,最後在老闆召喚下我們只好罷休先回到原單位,但他還是覺得我們功力不足,沒修好就跑走了,所以我們也在籌備下一階段的修復計畫,希望找一天出來再去試試看。我跟他借時間來練習操作顯微鏡也還沒搞定,因為他說所有顯微鏡在六月以前都有人要用,七月以後班表還沒出來還不能排。找到Albert的時候,他正在修另外一台最新機種的顯微鏡,完全沒有理會我的問題。Nard見狀就開始打圓場,說Albert現在正在忙著修復顯微鏡,他說那底片照相機旁邊就有維修手冊,我可以讀一下想出自己的修復計畫以後,拿去給Albert討論,這樣他就比較能擠出時間。我聽了很開心,因為起碼我可以自行在那個顯微鏡骨董上面研究底片照相機的相關電路板還有按鈕,他也幫我想了ㄧ些我能夠自己學習的事情,另外還特地把一扇側門鎖打開,讓我今天都可以自由出入這個房間研究。
    Nard說再見後,我開始翻維修手冊電路圖,對照真實機器花了兩個小時,同時間我也想到除了Albert,我也可以問我在維修部門的同事Erik,他說不定也會修這台骨董。Erik來自隔壁省,那裡人的母語是一種德國方言兼荷蘭方言,我常常聽他講德語、英語跟其他工程師討論問題。前一天他才剛跟我聊到,他的興趣是收集火車模型,在他家頂樓有一大片鐵路模型。我之前有兩位上海還有美國工程師來信也跑去問他,然後都是憑著以前飛去客戶那邊修復顯微鏡的記憶,只告訴我一句話就解決了,所以在我心中他已經慢慢有維修專家的印象了。我回到自己的桌上,把自己想好能夠檢查的電路板寫下來,然後把相關說明文件都印出來,直接帶著跑去找在訓練中心上課的Erik。剛好上課的人正在寫考卷,我就把坐在教室前面的Erik叫出來,問問他的意見。他看了這台機器型號,跟我說他十六年前第一年來公司甚麼都不會就跟老鳥飛去委內瑞拉修這一台,而且那是他第一次坐飛機。他讀了那封信兩分鐘,看了一下我寫的計畫,同時順便把剛好要去另一間教室、來總部上課的德國工程師Frank叫住,用德語討論了一下,就跟我說要檢查相機底部的22伏特電池電量、真空系統、十二萬伏特高壓電以及重新裝填底片後多按幾下不太靈光的重設按鈕。我在獲得這個滿意解答的時後,還發現了一個驚人事實,那位德國工程師Frank正是上次同事一起打擴音電話給一位德國工程師討論,電話裡面每一句話一開始都會一直口吃的那個人! 我發現他講德語一點都沒有口吃,跟我講英語就開始嚴重口吃! 驚訝之餘我跟Erik還有Frank道謝後就回到自己桌上寫了以下這封信,把ㄧ些雜事弄完就下班了。

   I found out from 9.2.1 in manual CM Series Electronics Vol. 1 that the preconditions for the LED to be on are:
~~~~~~~~~~~~~~~~~~~~~~~~~~~~~~~~~~~~~~~~~~~~~~~~~~~~~~~~~~~~~~~~~
[(plate camera selected) AND (35 mm camera is not in beam) AND (main
screen-handle-lifted) AND (plate-stock is sufficient) AND (auto AND not
out-of-range\ OR manual OR Timer) AND (pneumatics-on)]
AND:
exposure system enabled.

NOTE: Film-stock (plate-stock) is sufficient if:
– in series the film-stock (plate-stock) ≥ selected series size;
– in single exposure the film-stock (plate-stock) ≥1.
~~~~~~~~~~~~~~~~~~~~~~~~~~~~~~~~~~~~~~~~~~~~~~~~~~~~~~~~~~~~~~~~~~~~
You can also check 12.6 Camera Driver (CMD, located at MBCR-X7)  in manual CM  Series Electronics Vol. 2 for the input and output signals.

I talked with my experienced colleague Erik (he flew to Caracas for this CM10 16 years ago). He suggests several things to test.
1. Make sure the plates are full (56) and press reset button (two or three times to make sure it is really reset) after you reload the plates.
2. Exposure meter has to be working well. So please check in SU whether the battery (22V) for the exposure meter is out or not. A reasonable exposure time should be from around 1 sec to 5 sec. For verification, you can also override this exposure meter into the manual mode to see if the exposure LED is on again.
3. HT and Vacuum should be functioning before exposure LED should be turned on.


Saturday, May 12, 2012

我的工作才剛開始


我今年三十三歲,是一個在新竹出生的台灣人,我住在荷蘭安荷芬,但我替一家美國公司工作。這家美國公司總部在俄勒岡州,他們其中一項主力產品穿透式電子顯微鏡的生產線、研發部還有技術支援部門都在安荷芬,而這些部門是十幾年前從荷商飛利浦買來。因為這項產品賣到全世界各地的晶圓廠、私人公司、研究機構跟大學,我在技術支援部門就要替我們公司在全世界各地的工程師寫信,針對他們的顯微鏡維修問題提供解答。這些工程師的年紀、國籍、經驗、個性都不同,而且他們的問題也都千奇百怪。

技術支援部門除了我跟另一個愛爾蘭人是外國人,其他十三個人都是荷蘭籍,大部分都是當地人或是隔壁那一省來的。我想應該是因為荷蘭職場文化的關係,這個部門分工扁平,有三個老闆同時處理管理工作,一個人負責分配世界各地工程師寫來的信,一個人負責跟我們談工作進度,另一個人負責做我們部門的績效報告給同事還有更高一層的老闆看。分配信的那一位老闆會先讀過這些問題,然後把他覺得適合我程度的問題放進我的電子郵件信箱。
對我這個曾經在竹科半導體設備商工作,在新竹不斷寫信還有打電話給荷蘭總部的人來說,現在人在荷蘭總部替世界各地工程師寫信的感覺還挺奇妙的。比如說,如果台灣工程師寫電子郵件過來,我就可以感受到電話那端晶圓廠客戶給工程師的精神折磨跟煎熬。另一方面,我從前一份工作的經驗學到,要把這份工作做好有一個小技巧,就是要多問同事,不過在問同事之前要多做功課才會學到東西,要不然問完就忘了,這個道理感覺在荷蘭或台灣都一樣。

我已經來這家公司三個多月了,大概知道我們產品各部分的基本功能,哪些同事可以問,公司哪裡有類似型號的顯微鏡機台可以讓我實際操作,哪個人有那個房間的鑰匙,哪些技術手冊可以翻閱或是電子版本在哪裡。